十万人的无声挽歌,致那位永远缺席世界杯的守护神
一场超过10万人参与的葬礼,送别的对象却只是一个卧轨自杀的足球运动员,这是一个曾让整个德国为之遗憾的悲剧故事。2009年11月10日,距离南非世界杯开幕仅剩下最后半年,所有球员都在为了跻身世界杯而拼尽全力,可一个用了13年好不容易才坐稳了德国队首发门将的男人,却在此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他叫罗伯特·恩克,一个本应比诺伊尔更早在世界杯证明自己的天才,一个从未被命运放过的可怜人,17岁开启职业生涯,18岁转会拜仁克星门兴格拉德巴赫,23岁带上葡超豪门本菲卡的队长袖标。即使在以盛产门将著称的德国,恩克也绝对称得上是天才,他不仅反应迅速,基本功扎实,还喜欢参与到后场的传球梳理中。如果晚生十年,他将是瓜迪奥拉最喜欢的那一类门将。
除了不同于传统德国门将的内向性格,职业生涯早期的恩克几乎看不到明显短板。2002年夏天,因为本菲卡时期的惊艳表现,年轻的德国人被带到了诺坎普,这里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,恩克憧憬着在这里大展宏图。然而赛季还没开始,主帅范加尔就浇了恩克一盆冷水,荷兰人告诉恩克,他是高层塞进球队的,并不是自己计划中想要购买的人。新赛季的比赛中,占据首发门将位置的也果然不是恩克,而是从巴萨B队被直接提上来的小将阿尔德斯。起初,恩克虽然有些低落,并不气馁,他自认为各方面基本功都比巴尔德斯要好,对方只不过凭借一脚长传才勉强压过自己,只要有机会,他一定能证明实力。
然而,当恩克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,剧本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发展。国王杯对阵西丙垫底球队诺维尔达,作为首发门将出场的恩克三次从门里捞出了皮球。对巴萨这样的球队来说,输给一支西丙球队当然不会只是某一个人的责任。可赛后球队队长德波尔却将失利的原因全都归咎在了恩克身上,直接让德国人变成了众矢之的,长期被主教练差别对待,面对低级别球队失利的自责,再加上部分极端球迷的攻击,让原本乐观开朗的德国希望之星逐渐消沉了下去,此后租借费内巴切的糟糕经历更是让恩克彻底堕入深渊。一天清晨,他沮丧的告诉妻子,自己好像患上了抑郁症。为了逃离这个世界,恩克不顾近半年时间里无球可踢的窘境,依然选择了提前解约。
虽然恩克后来转会特内里费,在远离争吵和聚光灯的西班牙小岛上勇敢地战胜了抑郁症的困扰,但命运好像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德国男人,2006年9月,恩克最爱的女儿拉拉去世了,仅仅几个月前,恩克还曾抱着拉拉在汉诺威的主场接受球迷的欢呼。这名从出生前就命途多舛,连续做了三次心脏手术才勉强活下来的女孩,一度是鼓舞恩克战胜抑郁症的动力。虽然拉拉去世了几天后,汉诺威的队长就坚强地回到了俱乐部,可挚爱的离去还是将他几近愈合的抑郁伤口撕开了一条细缝。漫长的三年里,恩克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去世的女儿。为了转移丧女的痛苦,恩克养了五条狗,还和妻子一起收养了一个女孩,并取名为劳拉。可依然无济于事。恩克曾告诉妻子特雷莎,如果我能把脑袋借给你1个小时,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么痛苦。
请别误会,恩克并不是一个脆弱的男人。即使饱受抑郁症的摧残,他依然在绿茵场上顽强地捍卫着球队的荣耀。2009年前后,在前任国门莱曼淡出国家队、阿德勒和诺伊尔两大新星羽翼还未丰满的节点,恩克甚至一度坐稳了德国队国门的位置,还被大多数媒体视为2010年南非世界杯德国队首发门将的最佳选择。然而,面对即将实现的世界杯梦想,恩克却崩溃了,在长期丧女之痛的折磨和与阿德勒竞争的重压之下,抑郁症再度吞噬了恩克。他又回忆起了在巴萨和费内巴切的痛苦经历,因为自己而导致球队输球的恐惧让他不敢回到绿茵场,即使他在训练中还是无所不能,即使他面对队友时依然保持着笑容。可恩克知道自己完蛋了,他甚至不惜装病也要逃避德国队的比赛。
2009年11月10日的下午,恩克告诉妻子自己要去训练了,却驱车来到了铁路旁,用最决绝的方式终结了自己的生命。在恩克卧轨处的200米外,有一方小小的墓碑安葬着女儿拉拉的遗骨。这名曾在失误丢球被教练指责时,给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年轻人打去电话鼓励的男人,这名无比热爱生命、与抑郁症斗争了六年的男人,终究没能拯救自己。恩克死后,妻子特雷莎遵循丈夫的遗愿,向社会公布了恩克与抑郁症战斗长达六年的经历。德国足协为恩克举办的葬礼,超过10万人为这名德国门将送行,成了四十多年以来德国规模最大的公开葬礼。汉诺威的主场至今仍保留着恩克的遗像。如果没有抑郁症,恩克本应在德国足球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,并在几天前度过自己的37岁生日。愿所有生命都能被善良拥抱,愿抑郁症远离每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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